政治课本里说,每个人都具有独特性。所以这个世界上,才有无数相异的个体。学了这么久的政治,该忘的早就忘记,但这句话一直记得。从小到大,我有那么多失落愁绪、那么多沾沾自喜,是无人分享、无法分享的。它们无法抑制地生长,从我的心田上抽芽、拔高,引着我,走向与众不同的乌托邦。我知道,那是只属于我的,神秘的世界。
孤单
半夜,被身体某处传来的疼痛扯醒。
仍然睁不开眼,无助地蜷起身子。过了一会才意识到,是小腿抽筋。就像有一根隐形的棉线,连着小腿和四肢百骸,全体都抽搐起来。肌肉被绷紧,手无助地揉着,却无济于事。瞳孔在漫无边际的夜里无限放大,但看到的只是深深浅浅的黑。就像闭着眼。
睁开眼的黑和闭上眼的暗,就像来自身体某处的痛,是无人知晓的时光,是同一种孤单。
我的孤单,是夏天没有合适的西瓜刀,就算切得再难看,就算每一片大小再奇怪,也没人注意,一个人吃掉便罢;是独自走在商场,漫无目的地看着,售货员沉默无语,只是随在身后,把我触碰过的每一样东西拍拍平、摆摆正;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,看着周围的人群,却不能也不敢加入任何一个圈子。
就像晚上突如其来的疼。我的世界里所有孤单,都在这一刻清醒。
温暖
前几天翻到小时候的照片,和妈妈一同坐在跷跷板上。因为两边体重差异太大,妈妈只能两脚撑地,靠膝盖弯曲,控制它上下摇摆。照片上的我被翘在天上,高兴地拍着手。可以想象出一个很平常的画面。爸爸蹲在地上,举着相机。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上下摇摆。我呢,被包裹得严严实实,傻傻地笑在众人之间。
如果我是花心,那爸爸妈妈就是花瓣,精心营造一个温暖而芬芳的世界。
还有一件很小的事,却一直没忘记。有天上完辅导班,公交车上很多人。我挎着包站在人群中间,微微吃力地抓着头顶的扶手。突然意识到有人在喊,小姑娘。我回头,看到后排座位上一个陌生的清瘦的老爷爷,头发花白。他冲我招招手,让我过去。他撑着椅背站起来,拉着我说,我要下车了,你坐这里。
车上那么多人,一个空位让出来,肯定不会浪费。但他喊了我。
后来老爷爷下车,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和他再见。那时心里淡淡的温度,是叫暖吗?
晚上躺在床上闭着眼,一开始是睡不着的,脑袋里总想着很多人、很多事。他们与我的世界擦肩而过,却像一片新叶,顺着河流的方向,带着轻微的呼吸和清香,悠悠滑过,留下一个倩影。我会想念他们的。
他们和那些印象,停留在眉间,成为多年后因为动容而形成的一抹褶皱。随着记忆的苍老一点点发酵,组成了我的世界。

